3)东厂观察笔记 第101节_东厂观察笔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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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张洛的手中抽了出来,她深吸了一口气,挽起袖子去地上的草药。草药太碎了,又被张洛踩碾过,怎么捡都捡不完。她所幸跪伏下来,放下袖子去拢。

  张洛低头看着杨婉的手。

  杨婉在他眼中,一直很矛盾。

  和所有诏狱的囚犯一样,囚服裹身后,杨婉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,浑身发抖的女囚。如今跪在地上药材的模样,也是和其他的宫人一样的卑微无措。但不管她有多害怕,多恐惧,她仍然可以在言语上挟制住他,张洛甚至觉得,那不是言语上的挟制,是一种“气节”对另外一种气节的碾压。

  至于他为什么会把“气节”这个词用在一个女人身上,他自己也想不明白。

  “来人,帮她捡”

  杨婉跪坐抬头,“我不需要男人的怜悯。”

  “不要男人怜悯你靠什么活着。”

  杨婉抿了抿唇,“靠我对你们的怜悯。”

  张洛对捡药的校尉道:“把她拉起来。”

  杨婉被锦衣卫架起身,在力士面前,她就像一丛绒绒的藤萝花,伶仃地挂在那儿,张洛抬起头手,然而手指还没触碰到她的下巴,却听她道:“我不喜欢被人这样触碰。”

  张洛沉默了一阵,慢慢地垂下手。

  校尉把捡好的草药呈给张洛,张洛接过,伸手递到杨婉眼前,杨婉戒备地看着他,却并没有接下。

  张洛仰起下巴,低目看她道:“杨婉,我没有你想得那般无耻。父亲有负皇恩,理当判罪,清波馆一案我不会报复你,你不服礼法管束,插手朝廷官政的罪,我也暂且记下。”

  他说着将手臂一抬,“药拿回去,你好自为之。”

  金阳西垂,满地长影。

  杨婉将药抱回怀里,半晌,才缓缓地把强顶在胸口的那一股气,哽了出来。

  她拢紧衣衫,快步走到内东厂,邓瑛却并不在厂衙内,覃闻德告诉杨婉,明日常朝,陛下要临奉天门,司礼监今日按例要大议,都主参议去了。

  大明自太祖皇帝起,日朝通常都是不停歇的,即便恶劣天气,也很少免朝。只有遇到后妃、亲郡王薨逝,例行“辍朝仪”一日到三日不等。但到了贞宁帝这一朝,却逐渐懈怠起来。贞宁四年起,常朝基本上已经罢行,日常行政彻底交给了司礼监与内阁配合,只有遇到重大的朝政议题,贞宁帝才会登奉天门听政。

  杨婉推算贞宁十四年的时间,最近的一场皇帝亲临的日常是正月二十三,也就是明日。

  贞宁帝王对国家财政的掌控是有执念的,年初通常大议财政,这是家国生路,一旦议得不好,对户部和地方赋税甚至边防都是浩劫,再加上,今年是杭州试行“田亩新税”的第一年,内阁年前就在养心殿陈过情,恳请贞宁帝临门钦议。

  皇帝要亲临日朝,头一晚司礼监几乎人人都不得睡。

  邓瑛久坐难起,索性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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